2007年3月27日 星期二

Delete

我刪除了那堆號稱可以快速記憶的學習影片,好像我不曾擁有過一樣。

2006年,很糟糕的一年,忙碌的我開始變得健忘。在開會的時候常可見到我渙散的眼神,漫無目的的飄向會議室外的陽光以及藍天。

好久,好長。

我以為犯了癡呆,老了,怪異的是我年紀還沒有很大。腦容量不足嗎?還是記東西的方法錯了?那時間下載了很多關於高效學習以及快速記憶的影片。然而,我卻一刻也沒有認真看完。

記這麼多東西要幹麻?幹麻這麼逼迫自己?

遺憾的是,似乎過了成年的關卡之後,很多事情是必需要逼迫的,不論是以前非常嗤之以鼻的社交場合,還是很多必須要學習的職場知識或是工作技能。以前是追著夢想的生活,現在則是現實追著你。過了愛作夢的年紀,或多或少都開始體認到,什麼是夢想,什麼是現實。

但是只有夢想是永遠不能放棄的,即使是白日夢也好。

我後來意識到我的健忘是一種潛在的逃避,對於將被掏空所產生的恐懼。

「你們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站在貧脊的荒漠中,像似吃光了最後一處青草地。

「眼睛閉上了,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痛苦也好,悲傷也罷;只是,這樣連快樂與希望也都連帶消失了吧。」

要逃到哪裡去?

Delete myself.

2007年3月16日 星期五

索多瑪120天 - 度日如年的殘虐



剛開始其實是某個無聊的念頭,幾個想看所謂「禁片」的人一起在小得可憐的男生宿舍,蜷縮著身子,等著那個「業主」點下撥放鍵。播放前,還有人問我,這個故事好像是發生在古代阿,怎麼場景這麼現代。不過我也沒做什麼功課,既看之則安之,看看導演要搞什麼名堂囉。

最初對於「索多瑪」這個詞有印象,是來自於「獵奇」這個字眼。後來又在基督教相關的資料中,讀到上帝焚燒索多瑪這個罪惡之城的故事。「索多瑪」,一個萬惡淵藪,好像所有的邪惡醜陋都與之連結了,這網絡引領我在前些時候看了這部電影「索多瑪120天」,離看完又隔了些時日,想到有些想法應該訴諸於文字寫下來。

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歐洲,影片是在這樣的景色下揭開序幕的。一群軍官乘著吉普車四處抓年輕的男孩,另外一頭則是一群中年人在物色少女,從他們的眼中流露出不安分的猥瑣,像是極欲把人撕開檢視的目光。那些童男童女(此時後方有人說:「難不成是徐福要去蓬萊...」)被帶往一個地方,一個他們將度過漫長的凌虐、沒有道德規範之地。

開宗明義的講,這是有錢人的遊戲。「你們將在此地拋開所有的道德拘束,任何假裝清高的人,都將被處罰。」

每天的一早,幾個女人身著華麗的服裝,與童男童女們「淫詩作樂」,不只是煽情的故事,還有充滿各種淫穢行為的故事。那讓我想起大二那年做的關於藝術中的情色辨証,康德說到的關於情色作品與色情作品的差別:「情色作品是作品中含有色情的元素,而色情作品基本上只是要引起觀眾的性慾而已。」那些貴夫人所朗誦的,就是色情作品,為了將意識中的道德感逐漸消滅,像這樣的歸化是必須的,如同觀賞一個聖徒墮落的過程。

然而,這只是冰山一角,更遑論片中充斥著許多凌虐行為以及大量的吃糞鏡頭。我對吃糞的場景有點敏感,這讓我想到自體回收,人變成一個自己自足的工廠,飢荒成為了一個陌生的名詞,糧食生產也不再是問題(前提是這個過程中所消耗的熱量極少),雖然我努力的讓食道繃緊,還是無法抑制胃裡的粥狀物翻騰。即使在那群貴夫人所宣稱的「上帝所賜與人類最美味的食物」之前,仍有許多人無法接受這樣的「東西」有何美味可言。

那是人的「尊嚴」,最後的一道防線。吃糞的行為意味著我們要捨棄最後一絲人的尊嚴,也就是片中的主席與其幹部所提倡的法西斯主義極欲消滅的「個人價值」。本來這個故事是發生在法國的專制時期,只不過換個時代,卻跟墨索里尼的法西斯主義產生了呼應,且意外的契合。以原著作者薩德侯爵所處的法國大革命的時期來說,這樣的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不論是路易十四的輝煌時代所帶來的奢靡跟腐敗,或是羅伯斯比等人的恐怖統治,都間接促生了更多悲劇發生。當憤怒的農民衝入巴黎要求麵包時,整個法國已經一團亂了,於是更多的殘虐直接在街頭發生。貧窮以及飢餓都是考驗人性的因素,因此當不滿的情緒掩蓋過理性時,人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了。這就像是文革時期的批鬥大會,被批鬥的大多是有錢人或是知識份子,整體而言就像是大富翁遊戲的「均貧卡」,文化革命不只把寶貴的文化資產革掉了,也把大家都弄貧了。對人的嫉妒以及猜忌,都使得人把彼此推入了地獄之中,而無法認清階層是確實存在的人,也只會上街頭呼喊社會不公,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

「只要人活著的一天,永遠有不公平、永遠有欺負。」很熟悉的台詞,在「女王的教室」中真矢對著全班同學所講的話。

薩達侯爵只是把這個道理更擴大化了,而人因此不再是人,脫離了道德規範,臣服在情慾、暴虐、殘酷之下,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因為脫離了人本身,可以說是一種解脫,也可以說是一種悲哀。

而再多的敘述也無法說明這部片中的「紳士淑女」們所犯下的暴行,影片就在緩滿的舞步以及輕柔的樂聲中結束,多麼突兀的對比,外面是殺戮狂虐,裡面卻是慵懶愜意,正對著螢幕前的我們,不也是很舒適的在觀賞一場慘劇嗎?

如同很冷眼的觀看這個世界一般。

2007年3月10日 星期六

過於悲慘- dancer in the dark



看了太久歡樂大結局的好萊塢影片,其實偶爾看看這種片子也算是種平衡。Dancer in the Dark 「在黑暗中漫舞」,兩千年上映時我還是個高中生,那時學者影城在我學校對面,看到電視廣告感覺好像是部好片,但卻隔了七年之久之後才有緣看到此片,窮苦的高中生活阿...。最近把這部片從我的記憶中拉出來的有兩個契機,一是學弟妹在老師的課堂上看到哭出來,二是在另外一個老師的課堂上看了同一個導演所導的另外一部影片「厄夜變奏曲」。

拉斯馮提爾之所以讓我如此印象深刻的原因,是在於他的拍攝手法。用一種紀錄片跟拍的形式,沒有太多的打光補光,也沒有架設腳架固定,純然像是偶然間拿出攝影機快閃而過的畫面一樣。取代了過去一般電影的故事敘說,這樣的拍攝手法更增添許多真實的感覺,使得觀眾更容易融入影片之中。雖然有時過多的晃動會讓人視覺不太舒服,不過倒是因此讓我記住了這個導演。

影片開頭十分的平靜,抽象的畫面搭配緩慢音樂,接著鏡頭一轉,在舞台上,selma開始緩緩起舞,她帶著一個粗框眼鏡,隨著音樂擺動。跟著影片的腳步,selma的視力問題一步一步的被敘說出來。說實在話,如果不是有歌舞劇穿插其中的話,這個故事將會變成一個十分沉重(到極點)的慘劇。再加上拉斯馮提爾的拍攝手法,大概會讓電影院的人死一半吧。

視力問題並沒有讓selma失去信心,反而藉由聽覺的刺激,讓她重新體會到另外一個世界,一個無憂無慮的世界,一個歌舞昇平的世界。當她被問到是否已經看不見的時候,她卻處之泰然的回答:「What is there to see?」工廠的機械聲變成她舞蹈的節奏,悲慘的現實卻有著完全不同調的動感氣氛,呈現出一種荒誕的詭異。而故事的接續並不如以往的電影公式一樣,有個什麼命運的契機將她從中拯救出來,即便是那個大好人jeff也是徒勞。

影片的最後一幕,也是彷彿舞台劇般的拉上了布幕,卻又跳出了一段字:

They say it's the last song
They don't know us, you see
It's only the last song
If we let it be

彷彿給人不曾結束的感覺,slema的歌聲持續迴盪在影片中,卻又暗喻這樣的悲劇也是天天上演在你我的週遭,如此悲慘,卻又真實。比較起厄夜變奏曲的結尾,在黑暗中漫舞算是很合理的 The end 。兩者的女主角都是好到讓人不敢相信的好人性格,好到令人想罵人的境界(例如大喊:「你怎麼這麼傻!」)。也因此這種良善遭逢惡劣人心的踐踏時,才令人動容。但是厄夜變奏曲的葛莉絲,最後選擇的是復仇,黑暗中漫舞的selma,卻是犧牲自己成就親兒。葛莉絲的驟變,讓人有看肥皂劇時媳婦終於戰勝惡婆婆的快感。selma的固執,卻使人眼淚不禁的往下流。

誰能借我手帕(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