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28日 星期日

與H書簡 - 關於我的書寫

誰叫書寫是自我暴露
常看你文章的人會知道你可能失戀了、你最近在幹麻、你在意什麼、你支持什麼
這種從斷簡殘篇中拼湊出的個人生活狀態
很容易讓旁觀者有種「我對這人已經很熟」的錯覺

 

真的,莫名奇妙就會有種「好像我們認識很久」的那種錯覺。

在某些時候深知自己寫作的極限,又或者說是自己的文字是從多種過去的閱讀經驗以及書寫習慣中構成的。有時也會懷疑自己書寫的東西究竟是曾經看到過的東西還是別人已經書寫過的東西。

羅蘭巴特說作者已死:眾多的文字最後只是匯流回意識的汪洋,這樣的論點似乎使得我比較安慰一點 (只有一點)。

即使是這樣,所有的閱讀大概也真的都是誤讀吧。反正我們書寫的大概最後書寫出來的都不能完全的表達我們心中的意識了,更何況是經過讀者自己的閱讀過程中產生的化學變化,就像傳話遊戲一樣最後什麼東西都分辨不清。

 

 

我偶爾也會討厭字詞構成的我
或者說,討厭它給予別人太多的幻想空間
也許我是害怕別人因為文字而對我有錯誤的期待吧
害怕別人因為那種期待而接近我,最後卻又因為夢幻破滅而離去。
明明我已經儘量誠實,卻還是給人受騙的感受(而我必須對你的受騙感負責?)
明明就還有很多面向的我
脆弱的、不優美的、無法好好與人相處、無能、頑固、不可愛、索然、嚴肅
明明還有這麼多的我

所以面對只看到這個被文字簇擁的我的人
真的讓我有點難為。

雖說「文字之我」的確是我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但還是希望閱讀者能透視文字鋪就的單一表象
看到我完整個體的全貌。

 

我覺得要看到完整個體的全貌算是非常難了,網路上的我,現實生活中的我,獨處的我,與人玩樂的我,這些的我構成的我,分散在我的生活四周,可是多半人只能像瞎子摸象一樣,摸到了一塊就說,這是「我」。

2008年9月27日 星期六

記薔蜜來襲

 

                       
 最 滿 在 在 讓 不 而   願   以 他 是 是 福   奔 你   綻 是 來 給 記 給
 美 園 魔 士 他 住 我   我   濕 要 我 妳 爾   騰 緩   放 你 保 我 你 我
 麗 金 術 兵 的 顫 在   來   婆 舞 渴 的 摩   的 慢   前 的 護 一 的 一
 的 盞 師 的 暴 抖 風   年   的 蹈 望 蓓 沙   蛟 在   夕 暴 我 牆 來 瓣
 杜 花 的 胸 虐   雨   伸   曲   打 蕾 ,   龍 我     風 的 疲 襲 眼
 蘭 在 手 膛 覆   中   展   調   開 , 如   , 的     , 夢 憊   淚
 朵 你 上   蓋   搖   枝       的 不 此   白 海     旋 境      
   心 ,   土   曳   枒       畫 沾 多   色 上     舞        
   口 炸   地               面 血 嬌   泡 蠕              
     開   讓                 的     沫 動              
         他                 玫                      
         蹂                 瑰                      
         躪                                        

 

2008年9月26日 星期五

若我能超昇

「以前我是對的,現在我還是對,我永遠是對的。」

 

-- 異鄉人 / 卡謬


 

直到我問他們那是哪件作品的時候,並沒有人回答我。他們認為那是學生的作品,而若是學生作品又如何呢?難道眾多的藝術家從來沒經歷過學生時期嗎?又或者說是,他們過去從來不曾有過任何影響他們藝術創作的經驗嗎?

後來我才明白,我沒有必要一定要依循誰誰誰的方法去做。我是我,而不是別人,別人也不是我。我可以做決定,而不是總是依賴別人做決定。是這樣的經驗使得我開始能跳脫一些過多美學沉重的束縛,而不去在意,或是硬轉自己的想法。

那也即是,不懂的話,就閉嘴。若發言,就是有十足的把握。於是我偶爾保持沉默,偶爾發聲。而我逐漸理解,我現在已經開始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當然不是陰陽眼),是的,這絕對不是特異功能,而必須多聽多看多閱讀,若我能承載,若我能像大海,那我必然能容納並且將它們通通吸納,成為我的一部份。

若我能在思考上超昇,若我能超昇。

超昇於我之上。

[這篇文字有嚴重的妄想症]

 

 

2008年9月23日 星期二

共犯結構?

若我們在寫作的路上停滯了,究竟,我們還能繼續從那黑暗的深淵裡面再挖出什麼?P說:「不斷的出賣自己跟週遭的其他人。」

我想起今年上半年的時刻我寫了Y的事情,而被指責。

我本來不認為自己在寫作上有什麼錯,但我想,終究,若我被人納入一個表述,我該說什麼呢?或是說:「你所敘述的不完全是我!」

 

我該怎麼給你們在字詞裡面安身呢?當我的生活逐漸緊縮,除了寫些日常瑣事,寫些無關緊要的字句,出賣自己,出賣別人,把暴露出來的東西認為是一種療傷,將你們編號,讓你們在句讀之間演戲?

G說,我想試著看看,能暴露到什麼程度?也許有些我認為該隱瞞的,其實不用隱瞞。

 

這或許就是現在這網路世界的,一種暴露與偷窺的共犯結構。

是這樣嗎?

我終究爛掉了吧?

 

書寫開始了,就沒辦法停止。

願我有天,不再敘述。

 

願你們不在我的字詞安身,

願你們都能逃過我筆下的束縛。

 

其實,我一直想讓你們在文字裡面存活...;

因為,在文字裡面,我才得以想像神遊,

想像你們仍在我的世界存活。

 

 

努力承受

我快吐了...。

撐下去吧,你這個傻逼。

極端的來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種復仇,對被拋擲於世間的疑問所做的復仇,對生命悲苦的困境所做的復仇,對命運多舛的世界所做的復仇,就像基督山伯爵一樣。

若說是競爭,若說是要給誰看,不如說是,為了證明什麼而存活著。

 

水妖 (節錄)

 

                 
 水             我 永 作 閃 我    
 妖             聽 遠 響 光 看    
               見 撤 , 磨 到    
 ︱             你 離 如 過 白    
               接 著 我 細 浪    
 楊             納 , 們 沙 回    
 牧             的 以 卑 往 流    
 /             詠 高 微 下 的    
 涉             歎 蹈 的 滑 時    
 事             多 的 生 , 候    
 /             情 姿 命 暗 多    
 1             再 勢   暗 層    
 9             無       次    
 9             感       的    
 9             傷            
                            

逃避

我的一切所作所為只是在身後堆積一個又一個的過去,繁殖過往曩昔...想想這麼多生活,各自承擔它本身的過去以及其他生活中的過去,那些過去繼續互相交纏糾結...

一個人所過的生活是一個生活,而且只是一個生活,一致而濃縮,像塊縮水的毛毯,讓你無法從中分辨出編織的纖維。

 

-- 卡爾維諾 / 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




有時候會蠻討厭由字詞構成的我的,但是缺少這個由字詞構成的我,似乎又不全然是那個我想要認為的那個我了。

大底上我現在是做實驗,其實網誌沒關,只是換個代號而已。

人怕出名豬怕肥。


有時候只是認為要從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找到新的原點,或說是所謂的「歸零」。

不過即使我可以到一個新的地方,換一張新的臉孔,過著新的生活,骨子裡仍舊是那個我,而後面拖著長長一串過去腐爛的肉塊。

身體放逐得再遠,心若是沒有岸,再怎麼放逐天際,都逃不過任何一個手掌心。*

 

我暫時不逃了,終歸要,繼續面對,若我沒做錯什麼。

 


* 忘記憂愁的地方 / 李鼎、徐君豪

 

熱潮

O跟我說最近海角七號很火紅,他問我有沒有看過,我說沒有。他說在大家都非常狂熱的去看的時候,沒有看的人,是不是跟不上潮流,我說不會。

我總習慣看著過季的日劇韓劇,還有過季的熱門影片,過季的熱門書籍。暢銷書之類的東西,暢銷專輯之類的東西,我倒是很久沒去碰了。倒也不是故意跟人唱反調,而是那種潮流熱的東西,退燒之後便彷彿從未存在過般的。

好像故意跟人家走相反的方向是很酷的樣子,其實那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當他們說起蝙蝠俠黑暗騎士的台詞時,我不知道那個梗在哪裡而已。

那也即是,別人所熱衷的東西,不會是我現在熱衷的東西,我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重新開始讀起那些暢銷書,還是看起那些熱門影片,或是在很久很久之後,在看完某個展覽的隔幾個月,然後才開始寫些評論。

我過季,而我也很樂意過季,也許這是魔羯的天性,不是流行,但是總愛些復古的東西,也不是說刻意玩弄古董之類的精品,而是總是走在隊伍之後,與前頭保持著穩定的距離。因此維持我自己的新鮮感,對別人,對我,其實都是不必要的。

我持續過季,而且過了很久很久,過了保存期。

我的時間總是遲來,我的感受總是遲來,鈍感的人不需要因為鈍感而讓自己變得敏銳。那也即是,在一波熱潮之中的時候,得以冷眼旁觀,得以冷靜看待,得以冷冷的身處風暴之外。

而我讓風暴拂過,並輕撫,沒有要隨它走的意思,也沒有要降落。

 

 

2008年9月17日 星期三

測試

我只想知道改名之後可以少掉多少人,其實是希望人來看,可是又不要那麼多人來看。

暴露狂的露出快感僅限定於偏僻的地方,而不是人潮眾多的所在。

我真難搞。

這篇期限到了刪除。

我還在閉關,

最近不會更新什麼東西。

2008年9月7日 星期日

我只是想知道 - 林婉瑜

 

 

│沒│ │收│不│我│一│也│ │和│有│你│我│
│有│ │到│斷│捺│句│許│ │四│四│的│只│
│一│ │今│在│下│屬│從│ │分│分│城│是│
│條│ │天│明│一│於│來│ │之│之│市│想│
│通│ │的│天│枚│我│沒│ │一│三│是│知│
│往│ │退│ │紅│們│有│ │的│的│否│道│
│你│ │件│ │色│的│ │ │雨│風│和│ │
│地│ │ │ │指│發│ │ │水│雪│我│ │
│址│ │ │ │紋│語│ │ │ │ │的│ │
│的│ │ │ │ │詞│ │ │ │ │一│ │
│道│ │ │ │ │ │ │ │ │ │樣│ │
│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月圓前夕

 

 

│華│自│ │瞬│ │浪│夏│ │這│阿│ │五│ │是│阿│ │發│死│桌│
│燈│海│ │死│ │漫│天│ │樣│,│ │月│ │遺│,│ │出│了│前│
│初│底│ │的│ │ │的│ │一│我│ │告│ │忘│法│ │陣│五│的│
│上│浮│ │靈│ │ │短│ │個│已│ │解│ │的│醫│ │陣│個│月│
│的│出│ │感│ │ │暫│ │季│經│ │ │ │錯│解│ │屍│春│曆│
│朦│ │ │ │ │ │煙│ │節│錯│ │ │ │嗎│剖│ │臭│夏│已│
│朧│ │ │ │ │ │花│ │ │過│ │ │ │?│ │ │ │秋│經│
│夜│ │ │ │ │ │般│ │ │ │ │ │ │ │ │ │ │冬│ │
│ │ │ │ │ │ │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08年9月6日 星期六

Error 404--Not Found

Error 404--Not Found

From RFC 2068 Hypertext Transfer Protocol -- HTTP/1.1:

10.4.5 404 Not Found

The server has not found anything matching the Request-URI. No indication is given of whether the condition is temporary or permanent.

If the server does not wish to make this information available to the client, the status code 403 (Forbidden) can be used instead. The 410 (Gone) status code SHOULD be used if the server knows, through some internally configurable mechanism, that an old resource is permanently unavailable and has no forwarding address.

 


自從整理個板的精華區之後,發現有些連結都已經失去作用,我就開始不收這類連結的東西。

反正總是會失去作用咩!

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它不知怎麼的就是找不到或失去作用。

就是這樣阿。

你最愛的東西,你最愛的人,你最愛的事物,

總有一天都會是那一連串找不到的訊號密碼401402403404...

 

做自己與別人生命中的天使

做自己與別人生命中的天使的圖像



我突然想起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中的那句台詞:「不是可以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而是自己可以給別人什麼。

當然,我已經許久沒有看這類的勵志書了。當我拿到的時候,我也沒有特別關注,因為這本書也不是給我的,是我媽的朋友給我哥的 (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就是了)。

直到後來又聽到別人提起這本書,於是我就去看了 (我耳根子真軟)。沒有很艱澀的東西,也很容易明白。每個篇章都是一些小故事,由一些小故事串成一塊。或多或少,其實我們都明白,這些道理我們怎麼可能不明白呢?只是,因為我們不是用肉身去實踐的,所以這些東西當然無法深深的刻進我們的心裡。

看著看著,我逐漸被書中的一些故事感動到,不論是921的受難家屬,還是罹患重症的勞苦生命。有幾次,我都差點掉下眼淚。當然,先前的我仍是認為,痛苦是沒辦法比較的。

但是,痛苦是可以走出來的。

於是,我看著故事裡面的人,被無情的命運擊倒,然後爬起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可是很多時候,我們一被擊倒,就在地上哇哇大哭,不肯爬起來。我們希望別人攙扶,卻不肯靠自己的力量直立。

序裡面,「總裁」對著一群大學新鮮人所做的震撼演講,其實也多多少少讓我願意開始看這本書,因為他是對著一群藝術大學的畢業生來說的。當然,台灣哪來這麼多的工作給這群學習藝術的人呢?劇場給許多老練的劇團把檔期排滿了,音樂會跟展覽對一個默默無名的新人而言又有多少的曝光機會呢?

「因為,你們真正擁有的,不是一個『謀生的工具』,而是一份『感動人的工具』!」

自己能感動,所以才能感動別人。

如果我們將工作都當成一種打卡上班的必要之惡,那他永遠就無法對你產生任何的正面意義。相對來說,工作也是你所喜愛的,就如同我跟R說的:「動畫絕對不是我第一愛的東西,但絕對是我第二愛的。」其實就算沒有第二愛,我還是會盡力讓它變成我的第二愛。另一方面我知道,你永遠不可能把你最愛的事物作為你的職業,就像你永遠不可能跟你最愛的人結合一樣。人或多或少都要面對一些不完美,接受那些不完美,你才能繼續往尋求完美的路上邁進。

最後,我特別想提起「總裁」引用的一個故事中,一位「上師」所說的話:「記住所有的高興或悲傷,都將在來臨之後不久消失。切記,沒有永遠不變的事物。這樣任何事情發生時,心中的寧靜就永遠不會消失。

我真的很久沒看心理勵志的書籍了。(偶一為之也不錯。)

 

讀懂

昨天深夜,R跟我聊天時說:「其實你沒有這麼喜歡卡爾維諾,你只是喜歡翻譯者的文筆。」

是這樣嗎?我突然感到困惑,或是不知所措。我不是喜歡原作者的文筆,而是喜歡翻譯者的文筆嗎?我一直以來的閱讀都是一種誤讀嗎?一種經過層層轉譯之後逐漸消散的字句嗎?我承認我一直都很貪心,閱讀是想要從中獲得什麼,對我而言,閱讀一本書如果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那為何要讀呢?

我仍繼續節錄。

但是若完全依照R所說的,那不是我應該要去閱讀義大利原文嗎?英譯本不是又經過一個層次的轉譯嗎?我如此焦慮的原因,乃是因為我一直以來都了解我的閱讀是一種誤讀而放縱它繼續進行嗎?還是我只是想反駁R的話而已?還是其實,我是想要反駁我?

我一直以來的誤解,或是對所有事物的解讀,是不是也是我的一種誤讀呢?如Z在他的網誌寫到:「我在自以為你在自以為我在自以為...。」我沒辦法用一種全然開放的態度去讀一本書,讀一件事情,或是說,讀一個人。我如此跟他們說了:

如果你所做的查詢動作是要了解我是誰,我想你恐怕要失望了。其實連我自己都無法了解我是誰了,我又怎麼能完整的告訴你呢?或是透過文字,透過照片嗎?透過相同的興趣或是喜好嗎?透過e-mail透過訊息傳送嗎?透過虛擬的互動嗎?陌生人,你想了解我什麼呢?你想閱讀我嗎?你想閱讀我的內裏嗎?也許我的內裏只是跟你一樣,都只是擁有肉身的平凡心靈而已。

 

「純友大人,」博雅抬臉回答,「你是在問花嗎?」
「花?」
「你是在問風嗎?」
「...」
「你是在問花,為何在那兒開花。問風為何吹起嗎?」
「喔...」
「花,只是在那兒開花,只是生而為花便十分滿足。」
「有趣,你是花嗎?博雅大人...」
「我是人。」
「...」
「我如同花那般,為了完成身為人的目的而活在這世上。」 博雅清晰,高聲回答。*

 

這長久的時間以來,我套用了多少的框框在別人身上呢?(是這樣所以你才感到厭煩嗎?)

我想他應該...,他必須...,他一定...。

我一直無法讀懂彼者嗎?我一直無法讀懂你嗎?也許我是想要別人閱讀我,讀懂我,其實不是字裡行間建構出來的我,不是外表作品表述出來的我,不是生活相處中的我,不是痛哭流涕放聲大笑的我。也許我一直想敘說,讀懂我 (即使艱澀如一本辭海),不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

真正重要的其實也不是讀懂,因為當你讀懂我的那天,就是你把我丟回書櫃塵舊的那一天。

 


* 陰陽師 / 瀧夜叉姬 / 夢枕貘

 

2008年9月3日 星期三

糾結網絡

 

烏托邦似乎比我們過去所想像的更容易達到了。而事實上,我們發現自己正面臨著另一個痛苦的問題:如何去避免它的最終實現?......烏托邦是會實現的。生活直向著烏托邦邁步前進。或許會開始一個新的世紀,在那個世紀中,知識份子和受教育的階級將夢寐以求著逃避烏托邦,而回歸到一個非烏托邦的社會 - 較少的「完美」,而較多的自由。

 

~尼古拉斯‧柏地雅夫(Nicolas Berdiaeff)


 

以前我覺得不戴眼鏡,用模糊的視線看世界是很美的,現在才知道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什麼都不是,刻意抹糊現實與幻象的界線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你如果再不常戴眼鏡,你的視力會越來越退化。」驗光師這麼跟我說。

 

L最近談起網路交友的困擾,顯然的,他是陷入情網了。這其實不難理解,而且,就愛情來說,相隔兩地的戀情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西蒙波娃就給艾格林寫了一堆越洋情書。詩經所說的:「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寤寐思服,求之不得...。」大多時候是因為這樣無法碰觸的距離而讓人抓狂,距離產生美感,卻又產生另外一種無形的障蔽。

但是實際上這又代表了什麼呢?我們的自我認同不斷的開始分裂,增生,並且擴大成一種幽靈軍團。網路的隱匿性使得真實與虛擬之間逐漸沒有分野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虛擬人格。

 


我想複製的正是自己的形象,請別遽下判斷認為那是由於自戀或患有自大狂:相反的,我是想在那眾多的自我之陰影的幻象中,隱藏那令其他的陰影移動的真實自我。*


 

但,嚴重的是,我們創建的分身,的確是「活生生」的「存在」在網路的空間裡面,而現代人的生活似乎越來越往這個超文本空間傾斜了...(偏偏網路又是由程式語言構成,它有邏輯性,但是規律的邏輯疊加就變成一張張交錯織密的網,而且越形複雜)。

我們以為在網路上很安全,不會受到傷害,是嗎?

雖然我們在網路上可以創建多種身份認同,的確,X是現實的X所創造出來的,可是卻不完全等同於現實的X。

怎麼界定現實?

我最近重看了 The Martrix,也許這樣的世界會到來,或許,已經到來了,而我們沒有意識到,或許,我們已經沒有意識了。這樣的辨證是很困難的,不論是佛家所說的「萬法唯識」,還是叔本華所說的「意志與表象」,都只是闡釋這個世界只是我們心的幻象,我們意識的流動,我們轉念之間的幻滅。

當越來越多擬真機器人,以及,那些瘋子想著可以透過網路來咀嚼食物時,現實逐漸往一個他界的方向邁進,路沒有盡頭。

其實,要離開很簡單,只要往路旁邊跨出一步就好了。

 


* 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 / 卡爾維諾

 

秋天別來

進入九月,開始下起大雨。東北季風也開始變得強勁,有些事情正逐漸改變,邁向一個蕭索的時代。突然想起一首歌,秋天別來 — 秋天別來,秋天別來,但我們都知道我們已經行於一個無法反逆的未來。

深夜時分,雨勢傾盆,輕微的音樂聲響無法穿透那針密交織的網,Bill Douglas 的 Autumn song 在這時刻卻顯得靜謐低沉。不知是過往的歲月已經讓我們習慣這種大雨滂沱的夜晚,深入於每個細胞的去氧核醣核酸,在樹梢或是洞穴中棲息舔傷,伴隨著無月之夜。此時,這聲這雨,竟比顧爾德的郭德堡變奏更易讓我入睡。

我們在這城市交錯而過,互相踩踏彼此的影子,卻不曾說過什麼。

也許我一直以來尋求的敘述,就是敘述的終結,充滿著無的終結,但卻不是虛無、空無的,乃是因為,全然擁有。